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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八一年九月廿五日,是鲁迅先生的百年诞辰。我所以牢牢记得这个日子,是因为在这一年的九月份,拿到了第一笔奖金。
我所在的工厂,从一九六六年九月停止发放奖金到一九八一年九月恢复奖金,历经了十五个年头。由于"物质刺激"、"奖金挂帅"此间被批得很臭,所以想搞"复辟"的各级领导采取"既要……又要……"的方法,按工种补贴的方式把奖金分为六元、七元、八元三档发给职工。做为轧钢工种的一员,我拿到了八块钱。
望着手里的三张钞票,感慨不已:还是赵公元帅厉害啊,仅用八块钱就打碎了我们"领导阶级"尚存的一点点自尊……
感慨归感慨,用"长子权"换来的第一笔奖金,断不能用在吃吃喝喝这等俗事上。对!上王府井工艺美术服务部买鲁迅塑像去。
从记事的年龄开始,家里的书架上就有一尊青铜色的鲁迅石膏胸像。这尊胸像伴随我读书,伴随我成长。可是,一九七六年七月廿八日的唐山大地震,竟把它从书架上震下来摔碎了!
在以后几年里,我不止一次去工美商店,但始终沒有见到相同的鲁迅胸像……
和前几次一样,王府井工艺美术服务部的柜橱里虽然有若干尊鲁迅塑像,但不论是造型还是神态,都无法与摔碎的那尊相比……
"没有合意的塑像,您可以买鲁迅百年纪念章嘛……"善解人意的老售货员把一个嵌有鲁迅头像的棕色木盒放在柜台上。
对呀!一九八一年正是鲁迅先生百年诞辰啊!我高兴地打开木盒,望着放在塑料盒里的银质纪念章。
太棒了!这枚鲁迅百年诞辰银质纪念章的造型还是神态,与摔碎的那尊石膏像都是那样地相似!
太巧了!这枚鲁迅百年诞辰银质纪念章的价格与我"长子权"的价格一样,都是人民币八元!
我从胸前的口袋里,取出带有体温的三张钞票,郑重地递给了售货员;他从身后的柜橱里,取出一个未曾开启的纸盒,郑重地递给了我。
虽然,这枚鲁迅百年诞辰银质纪念章在日后的迁徙中,不幸地"离开"了我;但是,它和第一笔奖金一起,永远地留在我的记忆中。
2020.5.2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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